提线噬主(微恐小说)
2025-07-16 09:03:11
发布于:浙江
梗概
我在阁楼发现祖父警告“别碰”的木箱。
打开后,里面躺着个精致的提线人偶。
当我摆弄提线时,丝线突然缠住我的手指。
一股冰冷的记忆涌进脑海——那是祖父年轻时杀害对手的画面。
现在,我的手指开始自己雕刻人偶。
邻居家的猫昨天失踪了。
邮递员正在敲门,可我的双手正用猫骨制作新的人偶关节。
阁楼里弥漫着一种沉甸甸的寂静,那是积压了半个世纪以上的灰尘和遗忘共同酿造的味道。每次呼吸,鼻腔深处都充斥着干燥、腐朽的颗粒感。我拂开眼前蛛网般垂挂的灰絮,手电筒昏黄的光柱在昏暗中勉强劈开一条路,照亮漂浮的尘埃,它们如同微小的幽灵,在光束中慌乱地舞动。祖父埃德加的葬礼刚刚结束,这栋他独居了四十年的老宅,连同它庞大身躯里填塞的所有陈旧秘密,现在都归了我。
光柱扫过角落,停在一个东西上。
那是一个箱子。一个异常沉重的木箱,深褐色的木头被岁月和湿气蚀刻出深深的沟壑,像一张饱经沧桑的脸。它突兀地占据着阁楼最深、最暗的角落,仿佛本身就是这黑暗的一部分。箱盖的木头早已变形扭曲,却依然被一把巨大的、锈迹斑斑的铁锁牢牢扣死,锁孔里堵满了凝固的暗红色蜡油。它散发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——陈腐的木头味、铁锈的腥气,还有一种更幽深、更难以捕捉的冰冷,像地窖深处渗出的寒气。
我蹲下身,指尖拂过那冰冷的铁锁和硬化的蜡油。祖父临终前那几天,意识在浑浊与片刻清醒之间沉浮。他那双浑浊、几乎失去焦点的眼睛,总会死死盯着天花板的方向——正是阁楼的位置。枯瘦的手死死抓住我的手腕,力气大得惊人,指甲几乎嵌进我的肉里。他反反复复,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哑地挤出那几个字:“艾伦…箱子…阁楼…别碰!千万别碰!”每一次重复,都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,仿佛那个箱子里关着能吞噬一切的魔鬼。
别碰?这禁令如同最强烈的催化剂,将我的好奇熬煮得滚烫,几乎要顶破天灵盖。箱子里到底是什么?是金银财宝?是见不得光的家族秘密?还是……某种祖父用一生去囚禁的东西?
铁锁早已锈死,硬化的蜡油像顽固的血痂。我找到祖父工具箱里那把最沉重、边缘崩裂的旧锤子。铁锤撞击锁环的闷响在死寂的阁楼里格外刺耳,每一次敲击都震得灰尘簌簌落下,也震得我的心跳擂鼓般撞击着胸腔。“咚!咚!咚!”这声音像某种古老的召唤。汗珠沿着我的额角滑落,黏腻而冰冷。不知敲了多少下,伴随着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呻吟,那顽固的铁锁终于扭曲变形,从锁环上松脱,“哐当”一声砸在积满厚灰的地板上。
我深吸一口气,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专注和颤栗,掀开了那沉重、变形的箱盖。
一股浓郁的、混合着霉变木头、陈旧布料和某种难以名状的、类似动物巢穴的腥臊气味猛地冲了出来,呛得我连连咳嗽。尘埃在光柱中疯狂涌动,如同被惊扰的亡灵。我眯起眼,用手扇开面前的浮尘。
箱底,静静地躺着一个“人”。
不,那是一个人偶。
它大约半米高,身体是用某种泛着象牙光泽的木头精心雕琢而成,线条流畅得近乎诡异。它穿着一件早已褪色、布满暗斑的古老天鹅绒戏服,繁复的金线刺绣黯淡无光,却依然透出一种落魄的华丽。人偶的脸庞精致得令人窒息,五官比例完美得不似凡物,皮肤光滑得仿佛带着活人的弹性。那双眼睛尤其摄人——是两颗极深邃的琉璃珠子,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地反射着我的手电光,里面仿佛凝固着整个宇宙的黑暗和……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、专注的等待。
它的四肢和头部连接处,垂落着十几根细长的丝线。这些线并非想象中的棉线或尼龙,它们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金色光泽,质地光滑坚韧,像是某种活物褪下的皮,又像是凝固的金属熔液。它们安静地盘绕在它身体周围,如同沉睡的毒蛇。
祖父恐惧的源头……就是这个?
一种混合着失望和强烈好奇的情绪攫住了我。这精致得近乎妖异的人偶,竟能引发祖父临终前那般撕心裂肺的恐惧?它看起来如此无害,如此……美丽。我伸出右手,带着一丝试探和莫名的虔诚,小心翼翼地用食指轻轻触碰了一下人偶光滑冰冷的木头脸颊。
指尖传来的触感坚硬、冰凉。就在我的手指即将离开的瞬间,变故陡生!
盘绕在箱底的其中一根暗金色丝线,如同拥有生命感知的毒蛇,猛地弹射而起!它迅捷得超乎想象,冰冷光滑的线体瞬间缠绕上我的食指,勒紧!一股尖锐的刺痛猛地刺穿指尖,像被烧红的针狠狠扎了一下。
“啊!”我惊呼一声,触电般猛地想抽回手。可那根丝线却像焊死在了我的皮肉里,死死缠住我的食指,另一端牢牢连接在人偶的手腕关节上。一股难以抗拒的、冰冷彻骨的吸力从丝线连接的指尖伤口处传来,不是吸吮血液,而是……吸吮我的意识!
“嘶……”
我仿佛听到了一声来自灵魂深处的、满足的叹息。紧接着,无数破碎、混乱、冰冷的画面如同开闸的洪流,裹挟着刺骨的寒意,强行冲进了我的脑海!
我看到一双年轻、骨节分明、沾满暗红色黏腻液体却异常稳定的手——那绝不是祖父年老后布满褶皱和老人斑的手。这双手正握着锋利的小型骨锯,切割着一块温热的、属于人类大腿的软组织。动作精准、冷酷,带着一种外科医生般的专业和……一种令人作呕的狂热。画面一闪,又变成这双手在昏暗的油灯下,用刻刀娴熟地雕琢着人偶的关节结构,每一刀都流畅得令人心寒。散落在工作台上的,赫然是几块带着暗红筋膜和碎骨的、形态扭曲的骨头碎片!背景里,隐约传来压抑的、非人的呜咽和绝望的抓挠声,那声音来自一个被粗麻绳紧紧捆缚、堵住嘴的人影,他眼神涣散,身体因极度的恐惧和痛苦剧烈抽搐着……
是祖父!是年轻时的祖父埃德加!他……他在**!他在用活人的身体部位制作人偶!
“不!不!”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、不成调的嘶吼,身体剧烈地颤抖着,试图甩开那根缠住手指的、如同毒蛇口器的丝线。胃里翻江倒海,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头。恐惧像冰水,瞬间浇透了全身的骨髓。箱子里的根本不是什么艺术品!它是祖父罪孽的容器,是受害者怨念的凝结!
就在我因这恐怖的记忆洪流而心神剧震、几近崩溃的刹那,异变再次升级!
“嗡……”
一种低沉而诡异的共鸣声,仿佛从人偶内部,又仿佛是从我自己的骨骼深处响起。我猛地低头,瞳孔因极度的惊骇而骤然收缩!我的左手,那只刚刚还死死抓住箱子边缘试图稳住身体的左手,此刻完全不受我的控制!它正以一种极其怪异、僵硬的姿势,五指张开,如同被无形的线吊着,缓缓地、却又无比坚定地伸向祖父工具箱的方向!
我的意志疯狂地咆哮着,命令它停下!可左手的手指只是微微抽搐了一下,依旧顽固地向前探去,关节发出轻微的、令人牙酸的“咔哒”声,仿佛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。
指尖终于触碰到了工具箱冰冷的金属外壳。接着,它以一种熟练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姿态,精准地打开了工具箱的搭扣。冰冷的金属撞击声在死寂的阁楼里格外清晰。那只手,我的左手,在散乱摆放的工具中摸索着,无视了旁边的螺丝刀、钳子,最终,牢牢地握住了一把乌沉沉的、刃口闪烁着寒光的刻刀!
刻刀被拿起的同时,我的右手也猛地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牵引!缠住食指的丝线绷得笔直,像一根烧红的铁丝勒进肉里!我被这股力量粗暴地拽向地面,膝盖重重地磕在积满厚灰的粗糙木地板上。剧痛传来,但更痛的是那被丝线死死缠勒的指尖,感觉骨头都要被勒断了!
我的身体,仿佛变成了一个被强行塞进陌生灵魂的破旧皮囊。左手,那只握着冰冷刻刀的手,此刻完全脱离了我的掌控,它稳定得可怕,带着一种冷酷的韵律和令人绝望的精准度。它正操控着刻刀,在我完全失去知觉的右手小指关节上,一下,又一下,缓慢而坚定地刻削着!
刀锋切入皮肉的触感冰冷而清晰,每一次拉动都伴随着微弱的、令人头皮发麻的切割声。我能感觉到皮肉被切开,鲜血温热的渗出,沿着手指流淌,滴落在灰扑扑的地板上,绽开一朵朵细小的暗红色花。钻心的剧痛顺着神经末梢疯狂地冲击着我的大脑,我张大嘴,却只能发出嗬嗬的、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。眼泪和冷汗糊满了我的脸,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像冰冷的铁箍,死死勒住了我的心脏,几乎要将其捏碎。
我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左手,像最高明也最残忍的刽子手,熟练地剔开皮肉,露出底下森白的指骨。刀尖刮过骨面,发出细微却刺耳的“沙沙”声,每一次刮削都带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剧痛和灵魂的颤栗。它在雕刻!它在按照那个强行灌入我脑海的、属于祖父年轻时的恐怖记忆,在改造我的骨头!
时间失去了意义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,在无法言喻的痛苦和彻底的失控中煎熬。不知过了多久,当那恐怖的刮骨声终于停止时,我的右手小指关节部位,已经变得面目全非。原本圆润的指节被硬生生削薄、打磨,呈现出一种诡异的、非自然的弧度和光滑感,如同……如同一个微型的人偶关节!
我的左手终于松开了那把沾满鲜血的刻刀。它垂落下来,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,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。与此同时,那股死死缠勒着我右手食指的、冰冷滑腻的吸力,也如同退潮般骤然消失。缠绕的丝线软塌塌地垂落下来,脱离了手指,重新盘绕回箱子里那个精致人偶的脚边。
“呼……嗬……”我瘫倒在冰冷肮脏的地板上,像一条被抛上岸的鱼,只剩下剧烈而无助的喘息。右手食指被勒得紫黑肿胀,剧痛钻心,而小指关节处更是血肉模糊,传来阵阵令人晕厥的钝痛和灼烧感。冷汗浸透了我的后背,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,几乎要撞碎肋骨跳出来。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混合着深入骨髓的恐惧,让我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。
阁楼死寂。只有我粗重艰难的喘息声,在厚厚的灰尘和堆积的杂物间微弱地回荡。灰尘在微弱的光线下缓缓沉降,如同无数细小的幽灵,无声地见证着刚刚发生的亵渎。
不知瘫了多久,身体的剧痛和冰冷的地板终于让我找回了一丝力气。我挣扎着,用尚能控制的右手和双腿,几乎是爬行着,远离了那个敞开的、如同恶魔之口的木箱。我不敢再看里面那个精致的人偶一眼,它琉璃做的眼珠里,仿佛凝固着无尽的嘲讽和冰冷的等待。我几乎是滚下了狭窄陡峭的阁楼楼梯,重重摔在二楼走廊的地板上。
安全?不。当身体的剧痛稍稍麻木,另一种更冰冷、更黏稠的恐惧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来,勒得我几乎无法呼吸。那双手……它曾不属于我。那股冰冷的意志……它还在。它只是暂时退却了,像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,随时会再次亮出致命的毒牙。
我踉跄着冲进浴室,拧开冰冷的水龙头,把受伤的右手伸到哗哗的水流下。冰冷刺骨的水冲刷着血肉模糊的小指关节和肿胀发黑的食指,带来一阵短暂的麻木,却丝毫无法冲刷掉心底那彻骨的寒意和恶心。水流混着血水,在白色的陶瓷洗手盆里晕开,触目惊心。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如鬼的脸,眼窝深陷,布满血丝的瞳孔里只剩下纯粹的恐惧和绝望。这张脸,还是我的吗?
我胡乱用毛巾裹住右手,不敢处理伤口,仿佛那被改造的骨头是某种邪恶的烙印,碰一下都会引来更恐怖的东西。我把自己反锁在祖父生前居住的卧室里,背靠着冰冷的木门滑坐在地。窗外,夜色浓稠得如同化不开的墨。整栋老宅死寂无声,只有我心脏狂跳的声音在耳边轰鸣,像一面被疯狂敲打的破鼓。
时间在极度的恐惧中缓慢爬行。每一道从窗外划过的车灯光影,都让我惊跳起来,以为是那个东西又来了。每一次风吹动老旧的窗棂发出的吱呀声,都像是索命的脚步。我蜷缩在墙角,裹着祖父那条带着浓重霉味和烟草味的旧毯子,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。右手小指关节处传来的不再是单纯的剧痛,而是一种诡异的、持续不断的、细微的麻痒和灼热感,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新生的骨骼里生长、蠕动。
第二天,我在浑浑噩噩的极度疲惫和恐惧中昏睡过去。醒来时已是下午,刺眼的阳光透过积满灰尘的窗玻璃射进来,在室内投下几道惨白的光柱。
我挣扎着爬起来,喉咙干得冒烟。我需要水。我扶着墙壁,踉跄着走向厨房。经过客厅那扇巨大的、对着前院的落地窗时,我下意识地向外瞥了一眼。
院子里空荡荡的。只有祖父生前精心修剪过、如今已开始疯长的灌木丛在风中摇晃。
然而,目光扫过院墙角落时,我的血液瞬间冻结了!
那里,是邻居莫里斯太太家心爱的长毛波斯猫“雪球”最喜欢打盹的地方。一块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石头。此刻,石头还在,但那只总是懒洋洋躺在上面、浑身雪白、只有尾巴尖一点黑的漂亮猫咪,不见了。
只有几根长长的、沾着暗红色污迹的白色猫毛,凌乱地粘在粗糙的石头表面和旁边的灌木枝条上,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刺眼。仿佛被什么粗暴地拖拽过。
“雪球……不见了?”
一个冰冷的事实如同淬毒的冰锥,狠狠凿进了我的脑海。昨天下午,我分明还透过这扇窗户,看到那只高贵的猫趴在石头上,惬意地舔着爪子。莫里斯太太焦急的呼唤声似乎还隐约在耳边:“雪球!雪球宝贝!回家吃饭了!” 那声音充满了爱宠的宠溺和关切。
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,冻僵了四肢百骸。我的视线不受控制地、缓缓地移向自己的双手。包裹着右手伤口的毛巾上,渗出几星暗红色的血点。而左手……那只曾握刀刻骨的左手,此刻正安静地垂在身侧。指甲缝里,似乎残留着几丝难以察觉的、极其细微的……白色绒毛。
我的胃猛地抽搐,一股酸水直冲喉头。我死死捂住嘴,踉跄着冲进厨房的水槽边,剧烈地干呕起来,却什么也吐不出来,只有冰冷的恐惧像无数只手,紧紧扼住了我的喉咙。
它来了!它真的来了!它用我的手……做了什么?雪球……
这个念头如同最深的噩梦,瞬间攫住了我所有的思维。我猛地转身,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,跌跌撞撞地冲向通往地下工作室的那扇沉重木门。那是祖父制作人偶的地方,一个弥漫着木屑、油漆和……某种更深沉、更古老气息的禁地。
门没锁。我颤抖着推开它。一股混合着松木、清漆、霉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、类似生肉在潮湿环境里放置过久的淡淡腥气扑面而来。地下室异常阴冷,只有一盏悬挂在工作台上方的老旧白炽灯发出昏黄的光晕。
工作台上,一片狼藉。
散落的木屑如同白色的雪粉,铺满了桌面。几把规格不同的锋利刻刀随意丢在一旁,刃口在灯光下闪着冷冽的光。一个盛放胶水的小瓷碗翻倒了,黏稠的液体流了一小摊。
而我的目光,死死地钉在工作台中央那几样东西上。
那是一小堆雪白、纤细的骨头。被精心地剔除了一切血肉和筋膜,干净得瘆人。几块明显是腿部的长骨,几根小巧的肋骨,还有一小段带着精巧关节的脊椎骨……旁边,散落着几缕长长的、沾着暗红色干涸血渍的纯白色长毛。
是猫骨!是雪球的骨头!
它们被仔细地分类摆放着,仿佛在准备进行一项重要的“工艺”。而在这些骨头旁边,赫然躺着一个……东西。
那是一个粗糙得令人心胆俱裂的雏形。只有巴掌大小。躯干部分是用一小块深色的、带着年轮纹理的硬木草草削成的。而连接在它四肢末端的“关节”——那几处本该是圆球状或铰链状的结构——此刻,正严丝合缝地镶嵌着几块刚刚被剔净的、小巧玲珑的猫骨!白色的骨头在深色的木头上显得格外刺眼,带着一种亵渎生命、令人作呕的诡异“美感”。
我的呼吸彻底停滞了。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,又在下一秒被彻底抽空,只剩下彻骨的冰冷和麻木。胃里翻江倒海,喉咙被无形的铁钳死死扼住。
就在这时——
“笃!笃!笃!”
一阵清晰而规律的敲门声,猛地从一楼大门的方向传来!
声音不大,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我紧绷到极致的心弦上!我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!
谁?邮递员?邻居莫里斯太太来找猫?还是……别的什么?
敲门声停顿了一下,随即又响了起来,带着一种职业化的耐心。
“笃!笃!笃!”
这声音如同丧钟,在死寂的老宅里回荡,每一下都敲在我的灵魂上。我僵硬地、极其缓慢地低下头,看向自己那双沾着零星血迹和白色绒毛的手。
它们……它们正在动。
完全不受我的控制。
右手,那只食指肿胀、小指关节被改造过的右手,以一种极其稳定、精准的动作,伸向了工作台。它掠过那些散落的猫毛、冰冷的刻刀,最终,停在了那个镶嵌着雪球骨头的、粗糙诡异的木头躯干上。它小心翼翼地捧起了这个亵渎的造物。
与此同时,我的左手也动了。它拿起工作台上一卷崭新的、闪烁着冰冷暗金色光泽的丝线——那材质,与阁楼箱子里人偶身上的丝线一模一样!左手的手指以一种令人眼花缭乱的、无比娴熟的技巧,开始将丝线的一端,缠绕在那个木头躯干刚刚被雕刻出来的、极其简陋的头部凹槽上。打结,收紧,动作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。
“笃!笃!笃!” 门外的敲门声再次响起,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疑惑和催促。
我的身体,我的双腿,完全无视了我大脑里疯狂咆哮的“不要动!停下!”的指令,开始自己迈步!它们僵硬地、却异常坚定地托着我,一步一步,朝着地下工作室出口的方向走去,踏上了通往一楼大门的狭窄楼梯!
我像一个被塞进自己躯壳里的绝望旁观者。我的右手,稳稳地托着那个用邻居家爱猫骨头制成的恐怖人偶雏形。我的左手,正灵活地、飞快地将那卷暗金色的丝线解开,一端缠绕在人偶的头上,另一端……那冰冷滑腻的线体,正如同有生命的毒蛇,开始自动地、一圈又一圈地缠绕上我右手的食指、中指、无名指……勒紧!冰冷的刺痛再次传来!
“不……不!停下!”我在灵魂深处无声地嘶吼,挣扎,却撼动不了这具身体分毫。我能感觉到那冰冷的意志再次降临,它像粘稠的沥青,灌满我的四肢百骸,接管了一切。我的嘴角,甚至违背我的意志,开始向上拉扯,肌肉僵硬地运动,形成一个极其诡异、非人的微笑弧度。它在笑!
我“走”到了门厅。那扇沉重的、带着铜质门环的橡木大门就在眼前。
“笃!笃!笃!”敲门声最后一次响起,近在咫尺。
我的右手,那只被暗金丝线缠绕、托着恐怖人偶的手,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。指尖,缠绕着丝线的人偶雏形在昏暗的门厅光线下微微晃动,那几块镶嵌的白色猫骨,反射着森冷的光。
左手,则完全不听使唤地伸向了冰冷的黄铜门把手。
“咔哒。”
门锁被拧开的声音,清脆得像骨头断裂。
沉重的橡木大门,被我的左手缓缓向内拉开。
门外刺眼的阳光猛地涌了进来,白晃晃一片,瞬间刺痛了我的眼睛。光线勾勒出一个穿着深蓝色制服、戴着帽子的模糊人影轮廓,手里似乎拿着一个包裹。
我的眼睛在强光下眯起,生理性的泪水涌出。但我脸上那个僵硬诡异的笑容却咧得更大了,几乎要撕裂我的嘴角。被丝线缠绕的右手自然地抬起,那个镶嵌着雪白猫骨的、粗糙的木头小东西,就在我和邮递员之间微微晃荡着。
我的喉咙里,不受控制地滚动着,一个完全陌生的、带着陈旧尘埃和冰冷金属摩擦感的、属于另一个灵魂的嘶哑声音,清晰地吐了出来:
“您好。需要特快专递服务吗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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