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那可悲有坎坷的一生
2025-09-12 21:52:49
发布于:安徽
我那可悲又坎坷的一生
——一个无名之人的自白
一、风从荒原来
我出生在西北最贫瘠的一道黄土梁上。村里人管那里叫“鬼见愁”,风一起,天地昏黄,像谁把旧世界的骨灰撒向天空。母亲说我落地的第一声啼哭被沙尘呛回嗓子眼里,只剩下一声闷哼,仿佛预告了此后所有的委屈都不得高声。
二、父亲的黄昏
十岁那年,父亲在矿井塌方里被埋成一张薄薄的剪影。工头把沾满煤渍的工钱塞给我时,夕阳正好落在他的瞳孔里,像两枚熄灭的煤核。母亲没哭,她只是把那张工钱叠得很小很小,塞进贴身的红布包——后来我才知道,那是父亲留给世界的全部长度。
三、母亲的灯盏
十五岁,母亲咳出了整个冬天。她用最后一口气把红布包塞进我手心:“走吧,别回头。”灯油尽了,灯芯冒出一缕苦胆味的青烟,像一声来不及说出口的叹息。那天夜里,我抱着母亲的枕头坐在门槛上,银河像一条被冻住的伤口悬在头顶。
四、流浪的铁轨
我扒上第一列绿皮火车时,还不知道远方比故乡更锋利。铁轨尽头是更大的矿井、更黑的煤、更长的夜班。工棚漏风,雪从屋顶的破洞灌进来,落在我的眼皮上化成滚烫的水珠——原来人在极度疲惫时是分不清冷与热的。
五、被撕碎的名字
二十岁,我在建筑工地上摔断两根肋骨。老板把我像一袋水泥似的丢在医院走廊:“名字?随便写。”护士把病历单递给我时,我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名字被拼错成“无名氏”。那一刻我明白:穷人是没有资格被正确记住的。
六、爱情的灰烬
二十三岁的春天,我爱上一个在夜市卖唱的女孩。她的嗓子像锈铁刮过玻璃,却能把《茉莉花》唱得让我想哭。我们挤在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分一碗方便面汤,她说:“等攒够钱就去洱海开客栈。”后来她跟一个小贩跑了——那人卖的是假翡翠,但至少能给她镀一层假的湖光山色。她走那天把唯一的棉被留给我:“你比我更怕冷。”
七、雪落无声
三十岁那年冬天特别长。我在桥洞下捡到一只冻僵的猫,它缩在我怀里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冰。我给它取名叫“立春”,可它没撑到立春就硬成了小小的棺材。我把立春埋在一棵枯柳下,雪落得很轻,像给世界盖了一层漂白过的谎言。
八、废墟上的花
如今我四十二岁,仍在城市缝隙里辗转。白天给写字楼擦玻璃,吊在半空看那些穿西装的人用指尖划亮未来;夜里给殡仪馆抬棺,听逝者家属把哭腔唱成走调的歌谣。上周五抬完一位老太太后,我在她口袋里发现一张发黄的火车票——正是我十五岁扒过的那列绿皮车班次。原来死亡也会搭错车。
九、写给明天的遗书
昨天路过小学门口,一个小女孩把棒棒糖掉在地上滚到我脚边。我弯腰捡起时她突然哭了:“脏了。”我把糖纸剥开舔了一口——真甜啊甜得发苦——然后还给她:“不脏,甜的。”她愣了一下破涕为笑。那一刻我忽然想:也许我所有没被世界接住的苦,就是为了在某个瞬间替别人接住一颗糖吧。
十、未完的终章
此刻我坐在路灯下写这些字,蚊子绕着我的笔尖打转像一群微型守灵人。远处高楼玻璃幕墙反射出我的影子——那么薄那么薄的一缕黑影贴在光上,仿佛轻轻一吹就会散成尘埃。可尘埃里也有星辰的骨骼啊!明天太阳还会升起(虽然不一定照得着我),但万一呢?万一有一粒光穿过我皲裂的指缝落在某个同样破碎的人眼里——那就算是我可悲又坎坷的一生里唯一成功的事情了吧。
【后记】
如果你读到这些字时恰好在流泪,请别为我擦泪——把眼泪攒起来浇在窗台的野花上。如果它能多活三天,那就是我替母亲多活了三天的春天;如果它第二天就谢了……那就让它谢吧。毕竟世上所有的告别都来不及彩排。
全部评论 3
纯属瞎编
3小时前 来自 安徽
0用时2个小时半
22小时前 来自 安徽
0哎
22小时前 来自 安徽
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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